【第八章】

 

「你到底是誰?」對方會認出他,他並不意外,因為他魔化的事情,早就傳遍了各地。

 

眼前這個人看起來是山賊的打扮,但是從他的口氣以及下達指令的方式,都讓人覺得不對勁,沒人說山賊就不能沒有頭腦,只是,散發在他身上的氣息,絕對不是山賊頭頭這麼簡單。

「不過是個小小山賊頭目。」他笑著回答,但笑容裡說明了他絕對不只他所說的那麼簡單。

 

失去理智的一頁書,想把眼前的人給撕裂,不斷的朝頭目攻擊,面對這樣的一頁書,頭目也不在只是阻擋,而是進攻,因為他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一頁書身上。

 

嘶──

 

山賊頭目的臉因為一頁書的掌風裂了一塊,很明顯他是易了容。

「看來隱瞞不了了……」他乾脆的撕下面皮,連同假髮都一同拉去。

在面皮底下的是一個白髮英俊男子,雙眼冷冽,臉頰側邊跟額頭的部分有些許類似鱗片的東西。

 

「一頁書,你身上的魔氣已經減少了,你還是趁現在趕快回去屬於你的地方,否則你將會回不去的,至於那個女人,交給我們就好。」他拍開直撲而來的掌,從容的說。

「你們?你到底是誰?」

聽到這一頁書更加疑惑了,到底是誰要抓飛鷺?目的又是什麼?這個人的背後還有著更大的主謀。

「你不需要知道。」

 

當他們的戰鬥再度陷入膠著時,一陣旋風颳起,一個不論是髮色還是穿著都是紫色的男子出現在他們中間,他們聯手打退一頁書。

「妖后要我們馬上回去,黑衣不見了。」

「知道了。」他聽到黑衣不見,眉頭皺起。

「那個女人下次我會帶走的,一頁書你還是少插手!」白髮男子勢在必得的樣子,猖狂的宣示。

「邪尊道,不要妄想跟妖后為敵,因為你們絕對不是對手!」紫頭髮的男子笑著留下他們的名號,那笑容裡充滿了鄙視,彷彿他說的是那樣的正確。

 

一轉眼,他們兩個已離去,留下不知飛鷺蹤跡的一頁書,他往飛鷺被帶走的方向走。

「飛鷺!」他一邊喊著飛鷺的名,希望她能夠聽到,然後給他回應。

一頁書稍稍冷靜了點,回想他們所說的話,他說下次才會帶走飛鷺,所以飛鷺應該就在不遠處。

 

天這時烏雲密布,隨後下起了大雨,這讓一頁書更加心慌,雨聲是否會蓋住她的呼救聲?

「飛鷺,妳在哪裡?飛鷺!」他一次又一次的吶喊,絕不放棄,即使雨大的打在身上傳來陣陣刺痛感,他也不放棄,他要親眼看著飛鷺平安。

 

「嗚嗚……」

一頁書停下腳步,他聽到微微的哭泣聲,很微弱,但他聽見了,不顧大雨纏身,狂風阻擋。

 

當一頁書循著哭聲找到飛鷺時,他覺得他是不是也會這樣死去?他的心彷彿在那一刻停止了。

大雨中,飛鷺渾身是血,山賊倒在她身邊,飛鷺手中握著匕首,仰著頭大哭著。

在思緒還沒反應過來時,身體卻早已行動了,一頁書衝過去,緊緊抱著飛鷺,確認她還好好的活著,飛鷺則是哭的無法自己,無法停下淚水,心裡滿滿的痛苦,讓她無法呼吸,無法言語,只能不停的哭。

 

她不是因為一頁書沒有即時救到她而哭的,而是當她看見山賊眼中閃著骯髒的心緒,甚至想行動玷污她,她情急之下抽出袖中的匕首,往山賊得心臟刺去,當山賊在他面前斷氣時,她明白了,她明白了為什麼水茜總是一個人,水茜為什麼眼神中總是那麼冷漠跟疏遠。

 

因為,她對人性絕望了!不斷受到傷害,所以她拒絕與人接觸,多少的人只看見她身上的利益,而不是真心的對待她?

而她即使對人性絕望了,卻不代表她是冷血的,她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,殺掉那些闖入者?

 

沒錯,萬年春雖然是與世隔絕,但有時候會有人誤闖進來,一發現這裡是個美麗的地方,便想納入自己懷中,傷害了村民,但被制伏後,都是由水茜殺掉這些闖入者。

 

即使闖入者真的錯了,但也是一條人命,是他們,是他們逼著水茜雙手染滿了鮮血!

 

這一個真相對飛鷺來說太過殘忍,她痛得大哭,一頁書的問話她一個字都沒聽到,滿心只迴盪著,對水茜的愧疚,千言萬語的道歉,塞滿了心。

 

問不出一個答案,一頁書只好先把飛鷺帶走,即使在心急也沒有忘記掉在一旁的神坊羽衣刃。

下著大雨,不論是上一個還是下一個鎮都離他們太遠,他只能先找個能躲雨的地方,好險蒼天還不是太過分,沒多久就讓他找到一個山洞,他先將飛鷺安置在這,看飛鷺從嚎啕大哭變成小聲哭泣,他放心多了。

他確認山洞附近沒有危險後,便出去找能當火材用的樹枝,好讓他能升火取暖,這一路都很順利,他很快就回到山洞,然後燃起了火。

 

「飛鷺,把外袍脫下,會著涼的。」

飛鷺不語,卻乖乖的脫下外袍,一頁書接過手後,將自己跟她的衣服穿過較粗樹枝在火堆旁烘乾。

 

看著飛鷺默默不語,他的心裡很難受。

他承認了!他認了行不行!

對!他真的愛她!

她那張勇敢、樂觀的心、總是充滿笑容的臉,以及那生動的眼眸,散發著光彩,有關於她的種種一點一滴的,在他不注意的情況下佔滿了整顆心。

 

「飛鷺……」他不知道要怎麼開口,問她的心底事。

 

她依然不語,眼神閃避一頁書的詢問,今天讓他看到這樣的她,已經很丟臉了,何況,她說不出口,她的卑劣,又或者是整個霓羽族的罪惡。

 

「嚇死我了……看著妳渾身是血,妳為什麼……哭的那麼傷心?」

 

他的問話使飛鷺微微顫抖,而她又該怎麼回答?

看著她顫抖以為回想起今天的事情而害怕,他看當時的情況也知道,那個山賊意圖侵犯飛鷺,她恐懼之下殺了他。

 

「沒事的。」他從後頭將飛鷺攬進懷裡,用自己的體溫,溫暖著飛鷺。

 

是一頁書的體溫,讓飛鷺止住的淚水再度潰堤,靠在他的胸膛上,她漸漸的說出她醜陋的那一面。

「嗚嗚……為什麼我以前沒有好好對待水茜,雖然我今天真的很害怕,那個山賊他……他……」

「我知道。」他只用這三個字,來安撫飛鷺,不說出侵犯加深她的恐懼。

「但是,那一刻我才發現,那種被傷害的恐懼……」

「我曾聽水茜說過,她到霓羽族之前,在外頭的日子,她講的那麼平靜,但經歷過那樣的事情,怎麼可能、怎麼可能像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,所以,她才那麼冷漠,眼神總是那麼冰冷、疏遠………我終於明白了……」

「萬年春雖然隱密,但也是有人誤打誤撞的進來,我們的好心款待,卻換來貪婪的殺機,為了不讓他們把萬年春的位子說出去,我們必須殺了他們,全族只有水茜是外來的,所以,這事情就落在她頭上,而我……我居然沒有阻止,我居然也認為這是對的!」

說到這,飛鷺顫抖得更嚴重,也掉下更多淚水,一頁書沒說什麼,但收緊的手臂說明了他的安慰。

「根本就不對!根本就不對,我居然這麼卑劣,害怕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,所以遵從大家,讓水茜被迫雙手染血,骯髒的是我們才對……水茜根本沒有錯,好可惡,我好可惡……」

 

「別這麼說!別這麼說妳自己!」他不要飛鷺這個樣子,因為其實錯不在她,不可能光憑她一句話,那個什麼該死的水傔就不用殺人。

 

雖然他的心很難受,聽著飛鷺不斷說著關於水傔的事情,她的淚水全為了他而流,她滿心的痛苦來自水傔。

該死的!有那麼一瞬間,他真想……殺了水傔。

 

「怎麼辦?我要怎麼面對她?阿多霓帶著水茜來到霓羽族的時候,他將水茜親手交給了我,而我是怎麼對她的?」她雙手捂上了臉,眼淚卻沒有因此被掩藏,反而是源源不絕的流出手心。

 

「飛鷺……」一頁書看不下去了,再讓飛鷺這麼哭下去,她會被愧疚淹死,而他會因她的淚水心痛死。

他硬是將飛鷺臉上的手拉下來,然後另一隻手抬起她的下顎,在飛鷺思緒到達前,一股溫熱已經包圍住她了。

一頁書,溫柔的吻上了飛鷺的唇,先是輕輕的貼著,之後便一點一點的加深,

飛鷺因一頁書一點又一點的侵佔,思緒漸漸清醒,但同時卻又更渾沌了,為什麼一頁書要親她?

她的視線看向他的眼,而那雙眼眸裡,是一片溫柔的漆黑,讓她墮落了!

沉溺在他難得的溫柔中,一頁書似乎是發現飛鷺不再哭泣後,慢慢的停下親吻,最後停在她的唇畔前──

「睡吧!有我在。」

話一停,他就將飛鷺擁進懷中,飛鷺雖然震驚,但屬於一頁書的味道、溫暖,還有那一陣一陣的心跳聲,以及那一句「有我在」不斷迴盪在她腦海中,這一切都讓她再也撐不住的,走入了夢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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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浦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