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雲閣

【第二章】

「水茜！」寒煙翠在湖泊邊喚著她的名。

「我來了！」她這樣說彷彿安定了水茜的心。

「我可以過去嗎？」

「請！」

雖然水茜還是如同昨天一般，沉默不語，但是，從桌上的茶點看來，她也期待著寒煙翠的到來。

寒煙翠並沒有因為水茜的沉默，而感到任何不自在，她開心的享用水茜準備的茶點，反倒是，身為主人的水茜，很不自在。

寒煙翠突然發現，自己好像沒有仔細的看過水茜的長相，所以，她馬上行動，雙眼毫不掩飾的觀察著她。

她的臉只有巴掌大，還是個漂亮的瓜子臉，長髮沒有精細的盤起，只有簡樸的髮飾、緞帶將兩旁的頭髮扎起，其餘的長髮就隨性的放下，頭上的兩根羽毛純白的讓人無法忽視、羽毛的下有著水藍色步搖，耳朵上有水藍色的小耳環，每次看風吹動她的髮絲跟羽毛，自己總移不開視線，而她的白衣讓寒煙翠想起一個人，而她的衣裳以及袖口都有著翠綠色的刺繡。

「村民沒有跟妳說，不要來這裡嗎？」看到寒煙翠一直看著自己，她只好開口轉移她的注意力。

「我要到哪裡，誰又能阻止我！」她不在意她拐個彎趕人的意思。

「我是個連名字都不願被人呼喊的存在，妳如果是要解毒，我幫妳……」

「然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！」她的語氣還是一樣淡淡的。

「為什麼？我說過我並不是村民，我們可以做朋友！」

震驚的情緒在水茜心中激盪著，她連名字都不配擁有，又怎會有人想與她做朋友。

「水茜，多說一些妳的事情好不好，我想要知道！」她又露出甜美的笑容，讓水茜無法拒絕。

「我是阿多霓跟平民女子所生的孩子，跟飛鷺一樣都是祭子，只是我與她大不相同，不管是存在還是能力。」

「我所擁有的能力，是吸收所有邪惡還有治癒能力，也包括疾病、情緒之類的。」

「所以，每隔一段時間，我會在村子走動，將一些壞東西吸收，那天會遇見妳就是因為這樣。」

「我是大家不願意承認的存在，我不是不在意，只是，我無法對他們狠心，所以永遠只露出笑容。」

「每十年，我的人生就會重新開始，我會什麼也不記得。」

「每隔十年人性的邪惡我都要重新再體會，雖然記憶全沒了，但是看清人性的心痛感覺，忘不掉！」

此時寒煙翠懂了村民不願提起她的原因，就算是霓羽族，終究也是人，即使他們再怎麼善良，仍然會有些邪惡的心，不願意承認是邪惡的她卻又需要她，所以讓她一個人住在萬年春偏遠的地方，以為這樣就可以當作沒看見，真是可笑。

就這樣，寒煙翠每天都往水茜這跑，跟她聊聊天，說說自己的事情，而水茜每次雖然說的不多，但是，她總在桌上擺了茶跟點心，也不會想再趕走寒煙翠，因為，除了樂兒，從來沒有人這樣接受她，不是對她敬而遠之，就是鄙氣她。

「小翠，我覺得妳不應該常常往這跑。」水茜語重心長的說。

「又趕我！」寒煙翠不滿的嘟起嘴。

「不是。大家要是知道妳常來找我，我擔心村民會厭惡妳。」

「嘻嘻，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，妳願意收留我吧！」她還是笑著臉，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。

「妳總不能一直待在這，妳不想回他身邊嗎？」

「想！」寒煙翠害羞的小聲回答。

「但是，這次走了，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在見到妳。」語氣中充滿了不捨，讓水茜內心很感動。

「這份心意，我會永遠記在心裡，妳還是趕快回他身邊吧！」

「這輩子，我注定不配擁有幸福，所以，我希望妳幸福。」她握住寒煙翠的手，真心的謝謝她。

「這一生，我永遠會記住有一個真心對我笑、關心我的人，她叫寒煙翠。」

這些話被特意前來的人給聽見了，此人並沒有現身，靜悄悄的走了。

夕陽灑在她們所在的涼亭，一切看起來是如此的和平，沒想到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。

寒煙翠如同以往，在天黑之前會回到村內，但是，她今天卻感覺到一股奇怪的氣氛，村民看她的眼神不在那麼何善，多了一絲防備跟厭惡，她不懂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，難道，跟水茜在一起就是罪大惡極嗎？

「小翠，這位是飛鷺，是我們的祭子。」翎婆介紹她身旁的女子。

「飛鷺，妳好！」寒煙翠有禮貌的微笑點頭。

「妳……好。」飛鷺的表情有些惶恐，讓寒煙翠有一種不妙的感覺。

「小翠，失禮了！」話說完，翎婆指示村民將寒煙翠綁起來。

「為什麼？」被綁住的寒煙翠不明白的問，她沒反抗是因為不想傷害村民。

「因為妳是寒煙翠，萬一魔王子來，我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，只能先將妳關起來，等我們想好對策。」翎婆解釋著。

「帶走！」

樂兒原本想要找寒煙翠跟水茜一起吃晚膳，結果卻讓她看見了寒煙翠被村民抓住，她當下才知道，原來小翠就是最近人們在傳的魔王子的戀人，但是，小孩子本性就是天真無邪，她並不覺得魔王子的戀人有什麼好怕的，所以，她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回去告訴水茜。

「姊姊……姊姊不好了！」樂兒氣喘吁吁彎著腰大口吸氣。

「什麼事情跑這麼急？」

「小翠姊姊被村民關在地牢。」她著急的一邊說一邊要拉著水茜去救人。

「樂兒，妳待在這裡，不要跟來，小翠我會去救的。」水茜的神情看不出一絲緊張，從容的彷彿只是小事一件。

「樂兒知道了！」知道歸知道，她回答知道，但是，腦子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。

「翎婆……飛鷺！」水茜向翎婆微微鞠躬後，在抬頭時看見了飛鷺。

「什麼事情？」

「翎婆，請放了寒煙翠。」

「妳明知道她是寒煙翠，為什麼還留她下來，妳知不知道這樣可能會危害霓羽族？」翎婆知道水茜在此出現的目的，因此把憤怒都轉向她。

「是飛鷺說的吧！」

「我今天要去找妳，剛好聽到妳叫她寒煙翠。」飛鷺低著頭說，因為她害怕若魔王子來到此，一頁書一定會與他打起來，她不想一頁書受傷。

「翎婆，放了她吧！」水茜雙膝跪地，請求翎婆。

「這件事情還在討論，出去！」

「翎婆，求求妳！」她不想殺死這個朋友，即便她不確定討論的結果是如何，所以，一次又一次低聲下氣的請求。

「妳把她帶回來，我都還沒懲罰妳，妳還敢替她求情？」翎婆憤怒的揚起手上的杖。

「求求妳，翎婆！」只要有一絲機會她都要嘗試。

「我總是教妳不可以偏向邪道，結果妳如今真叫我失望。」

翎婆生氣的一下又一下用杖打向跪在地上的水茜，她感受到一次比一次更痛的痛楚，但是，她卻沒發出任何聲音，這是翎婆教導她的方式，她說自己是邪惡的人，如果不好好教導將來會走入邪道，所以，當她要是犯錯翎婆就會如此懲罰她。

「不要！不要打姊姊。」樂兒哭的滿臉淚水，她才一旁偷看了許久，她知道村民總是待她不好，但是，她不知道翎婆對她如此嚴苛。

「樂兒！我不是叫妳不要來！」她的用意就是不想讓樂兒看到，因為她知道翎婆一定會氣的懲罰自己。

「不要打姊姊！姊姊不是邪惡之人，她不是！她不是！」樂兒站在水茜面前，張開她小小的雙手，她想要保護水茜。

「樂兒走開！」水茜在後面命令，她不要樂兒受到波及。

「不要！我要保護姊姊。」

「翎婆……」水茜想再度替寒煙翠求情，眼看翎婆的手揮來，她伸手將樂兒抱進懷裡。

啪！響亮的巴掌聲，紅通通的手指印出現在水茜的臉頰上，她心中知道不管怎麼說翎婆都不會答應的，心裡做好了打算。

「妳真是固執，早知道當初就不要答應讓妳回來。」翎婆氣的不願再看水茜，轉過身去。

「樂兒，走了！」水茜站起身後看了一眼飛鷺，心中並沒有責怪的意思，想要保護心愛的人，並沒有錯。

樂兒悶悶不樂的牽住水茜的手，但是，淚水還是無法停止，只是，她不再多說什麼，因為她說再多也保護不了水茜，她看見自己的無能。

她們一大一小，光明正大從門口走出，要回到自己的居所，這一路上村民厭惡的眼神不曾停過，然而已經麻痺的水茜並沒有因此忽略身旁樂兒的感受，她沒多說什麼，只是把樂兒的手握的更緊。

她們一回到屬於她們的地方，樂兒就開口叫水茜。

「姊姊，對不起，樂兒不能保護妳。」樂兒濃濃的鼻音、淚汪汪的雙眼，讓水茜寵溺的蹲下身來，緊緊的抱住她。

「不要哭，樂兒是要快快樂樂，這才是我取這個名字的用意。」

「嗯！樂兒、樂兒不哭！不哭！」嘴上說不哭，但是一個小孩子又豈能控制好自己的眼淚？

「謝謝妳，樂兒，這段日子只有妳陪在我身旁，我從妳身上得到很多快樂，樂兒答應我，以後不管怎麼樣了，妳都要一直快快樂樂的活下去。」

「姊姊，可以告訴樂兒妳的名字嗎？」

「樂兒，妳不需要記得我的名字，因為這樣比較容易遺忘。」水茜心中已經有打算了，還有一年就滿十年了。

「樂兒，我要去救小翠，我需要妳的幫助。」

「嗯。」樂兒眼中有著明顯的堅定跟勇氣。

「我的好樂兒！」

水茜來到關人的地牢前，她要樂兒先去引走村民的注意，她則趁機進入地牢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