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雲閣

【第八章】

離開房間的赤睛，緩慢的走在火宅佛獄中，腦中想的卻是水茜的臉，回想起五年前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，那時她仰望著天，放聲大哭，站在雨中顯的非常的孤單寂寞，可是當他靠近她的時候，卻發現她的瞳孔看起來非常的

──清徹。

明明已經絕望了，眼神中卻是不帶任何一點的憎恨。

明明已經要瀕臨死亡，卻彷彿得到了解脫。

與沒什麼情緒的自己相比，她好純潔。

當時他閃過一個念頭，不知道她笑起來的樣子是怎麼樣的呢？

那一句「活下去」，他是出自真心的期望，給予羽毛他抱著兩種心態，

一是，看她到底能不能活下去，往後再看到她時能以羽毛認出，二是，他想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記號，而白色的羽毛是他的最愛。

突然間，赤睛有那麼一絲想見水茜，卻被自己的念頭嚇到，想見卻又不想見，兩種心情在心中拉扯，因為他並不想被誰束縛住，不管是誰都一樣。

他習慣了心情總是平靜，沒有任何事物能夠撥擾他的心思，即使看見凝淵與寒煙翠每日甜蜜蜜的模樣，也還是沒讓他想要找個伴，或是感受到寂寞，那為什麼會在這時刻想起了水茜？

「赤睛。」一道男聲打斷了他的思考，即便心中煩躁不已，臉上的表情仍然是平靜。

「什麼事？」出聲者是火宅佛獄的守護者─迦陵。

「你碰了她？」迦陵直接開門見山的問，因為他很想知道答案。

「與你無關。」赤睛有些震驚，沒有想到迦陵居然會知道昨晚的事情。

「你對她是真心的嗎？」迦陵的眉頭微皺，語氣裡充滿著質疑的意思。

「答案很重要嗎？」赤睛不想再與他說下去，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，怒氣在他心中散開了。

「可惡！」迦陵也被赤睛的回應給惹怒，氣憤的咒罵。

赤睛快速的邁開步伐，他知道自己動怒了，而且，知道為什麼生氣。

迦陵的問話彷彿水茜在他心中很重要，彷彿他打算將水茜佔為己有，即使這些想法都只是有可能而已，但是，這個「有可能」就讓他深深的感到不滿，甚至是憤怒。

曾幾何時，水茜在他心中已經能左右他的心情，或許，早在五年前那一次，或許那份情意，只是被隱藏起來，從未消失過。

他想見她──

跨開步伐，赤睛往水茜的房間走去，他擔心那隻逃跑的小兔，會因為害羞而跑的太遠，這樣可不行。

因為她已經是──他的。

只是，每跨一步，他心中的不安就擴大一點，不安的情緒讓他加快腳步，馬上抵達了水茜房前，想也不想的推開了門。

裡面，空無一人，這樣的情形，讓赤睛微微皺起了眉頭。

隨後，他便翻遍了整個火宅佛獄，翻到太陽西落都沒有找到水茜的人影，最後他去到了凝淵的房中，他懷疑是凝淵要讓自己承認他愛上水茜，將人藏起來。

問也不問的直接推開凝淵的門，快速掃過凝淵的房間，並沒有看到有藏人的跡象。

「怎麼了？氣沖沖的。」凝淵一手撐著下巴，顯的無聊的樣子。

「她呢？」赤睛開門見山的問。

「應該問你呀，她不是你的人了嗎？」凝淵嘴角勾起一個微笑，就像是在嘲笑赤睛的嘴硬。

「不在就算了。」赤睛又快速的離去。

「嘖嘖，還不認清自己的心呀。」他望著門口，享受著赤睛的慌亂。

水茜不見了，真的不見了──

赤睛坐在常觀望她歌唱跳舞的樹上，靜靜的吹著風，因為想著某個人，他的身影看起來有些孤單、寂寞。

他反覆思考，水茜究竟去了哪裡？卻完全沒有答案。

不可否認的，也不想否認了。

他愛上了她──

愛上她的純淨、愛上她的溫暖、愛上她的簡單、純樸，喜歡她總是隨風飄逸的髮絲，更喜愛她頭上兩根白羽毛，就像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權。

他想要讓她能夠更眷戀這世間，想要看見她眼中綻放光采，她的眼神總是清澈的像在等待死亡的灑脫，他想讓她能夠更幸福，不想讓她有隨時都能拋棄世間的一切。

赤睛腦海中，現在想的全部都是水茜。

「妳在哪呢？水茜。」赤睛望著月亮，喃喃自語的說。

天空慢慢的亮起，是早晨的開始。

自從那天之後，水茜忽然消失了三天，而赤睛也擔心了三天，每夜都坐在水茜門前的樹上，就怕她突然回來自己錯過了，即使，只是靜靜的看著她，他也感到滿足。

赤睛的耐心已經快要被磨光了，他等了三天，整整三天，他幾乎沒闔過眼，身體的疲累比不上心理的擔心。

鈴──鈴──

清脆的鈴鐺聲，隨著風發出美麗的聲音，也傳到等待著水茜的赤睛的耳朵裡，當下他馬上就認出了，赤睛跟著聲音，找到了思念已久的水茜。

他的水茜──

水茜的背影，還是跟以往一樣，看起來很飄邈、神秘、以及寂寞，被風吹動的髮絲，依然吸引著赤睛的目光，只是，三日不見，怎麼感覺水茜看起來虛弱了點。

赤睛僅僅是看著水茜的背影，明明思念，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，直到水茜轉過身，才發現赤睛站在她身後，他們眼中看見了彼此，但是，都有默契的沉默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