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雲閣

【第九章】

日起日落，水茜與赤睛幾乎是形影不離，雖然他們僅僅只是陪伴在彼此身旁而已，但是，對於水茜來說，已經感到非常的滿足、幸福。

他們不常談話，赤睛耳裡聽著水茜清脆的鈴鐺聲，水茜感覺到赤睛白髮的柔順，彼此鼻間都聞到對方的氣味，這就是他們的對談，不需要用言語傳達，心中卻都感覺的滿足。

自從賞月過後，赤睛也不再站在樹上看著水茜淨化火宅佛獄的土地，而是站在她身後，光明正大的欣賞著。

「赤睛！」水茜在淨化完土地後，叫著赤睛的名字。

「我這一生，能夠遇見你，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。」

「謝謝你！」說完，水茜便丟下赤睛，自行離去。

赤睛心中感到些許不對勁，卻又不知道是哪裡不對，水茜的這番話，怎麼感覺像是在道別般，他一邊凝視著水茜的背影，一邊要自己別想太多。

水茜在火宅佛獄的這段日子裡，每天不斷的淨化火宅佛獄的土地，而如今總算完成了，在完成的隔天她便將寒煙翠帶到湖邊。

「哇──這裡變得好美唷！我從來不知道火宅佛獄也能這麼美麗！」寒煙翠看著淨化後的湖面，清澈的可以看見周圍的景色。

「這是我送給妳的禮物，現在火宅佛獄已經能種植植物，土地將不再貧瘠，也能種出妳喜愛的那種花。」

水茜淡淡的說著，沒有炫耀、邀功的意思，誠心的付出讓寒煙翠感動的只能流淚。

「謝謝妳！」寒煙翠雖流淚，卻是滿臉的笑容。

「別哭，我希望妳開心。」

「謝謝妳接受我，甚至毫無保留的喜愛我，所以，我希望你過得幸福開心，即使，會賠上我的命，也無所謂的。」

水茜看著寒煙翠的神清非常的溫柔，卻有著一絲離別的味道，這讓寒煙翠有些不明白。

「水茜，妳在說什麼？」

「我還有一樣禮物沒給妳，讓妳一輩子幸福的禮物──」

「對不起，得罪了！」

噗──

寒煙翠在毫無防備之下，被水茜推入了湖裡，本身就不暗水性又突然被推入水中，讓寒煙翠嗆到了好幾口水，難受的眼眶泛淚，不明白水茜為何這樣對待自己。

水茜看著在水中不停揮舞四肢的寒煙翠，她不做任何反應，甚至可以說是冷眼旁觀，就在這個時候，一抹鮮紅的人影迅速來到了湖邊，在寒煙翠沉入湖底前，將她抱起。

「妳是什麼意思？」魔王子緊抱著寒煙翠，冷著一張臉，問話的語氣聽不出怒火，平靜的讓人不寒而慄，看不見從前邪魅、自信的模樣。

「看不出來嗎？我想殺了她。」水茜揚起了嘴角，看向寒煙翠的眼神裡，透露出瞧不起的味道。

「我想知道，她若是死了，你會是什麼樣的反應，就結果而言，我還算滿意。」

「是嗎？那妳就沒遺憾的踏上黃泉路吧！」魔王子放下寒煙翠，出奇不意的攻向水茜。

「呵呵呵……著急了嗎？」水茜輕盈的閃躲凝淵的攻勢，但是，她的身體已經不如之前那般，經過幾回合的閃躲，開始感到吃力。

「是呀……我急著要送妳入黃泉。」凝淵變回了原本邪魅的笑臉，因為他知道水茜就快成為他手下亡魂了。

「呵呵……那麼寒煙翠就沒救了！我在她身上下了咒，她的生死由我決定！」水茜鈴鐺般的笑聲，就像不怕死的挑釁著凝淵，簡直就是火上加油。

「那就留妳半條命吧。」

凝淵再次出手，水茜卻因一時沒注意，被腳下的樹枝絆到，身軀因此不平穩，眼看凝淵的攻擊即將來襲，她卻沒辦法防衛，心理準備好要受到重創時，疼痛卻不是從前頭傳來，而是從她的背後，來自──

赤睛之手。

「呵呵，是你呀！我以為……」你不會傷我，話無法說完便因麻藥而昏去。

赤睛下手不輕，水茜的腰部被赤睛刺穿，鮮血染紅了白衣，卻沒有動搖赤睛的神情，如同往常一般，平靜的像湖水，也因為赤睛的出手，讓凝淵的攻擊落了空。

「多事！」凝淵神情沾染了憤怒，不滿赤睛的多事。

「若讓你出手，寒煙翠會沒救。」赤睛平淡的訴說。

「何況，你不覺得很久沒樂趣了嗎？」赤睛彎下身將寒煙翠抱起，往她的廂房走去。

「哈哈！果然知我者莫若赤睛。吾的「樂趣」呀……惡劣的樂趣。」凝淵單手抓起昏倒的水茜，打算再次玩起他那惡劣的「樂趣」。

嘶、嘶──

火爐中的木炭，承受不了高溫而微微的爆裂，而這種聲響吵醒了昏睡的水茜。

水茜感覺身體還是有些無力，大概是麻藥的藥效還沒完全消失，但是，她發現有東西綁住了四肢，從聲音判斷應該是鎖鍊吧！

她慢慢睜開雙眼，視線有些模糊，甩了甩頭之後再次試著睜眼，視線總算是輕楚多了，水茜稍微看了一下四周，再看了一下自己，她被鐵鍊綁在木樁上，不難猜出這是關人的地牢。

而剛剛巡視時，看見全身散發邪氣且慵懶的魔王子，就坐在她前方不遠處。

「醒了嗎？」魔王子隨意的看了兩眼後問。

「嗯。」水茜從容的回答。

「知道吾在想什麼嗎？」他揚起了笑容。

「不知道。」

「吾在想，該怎麼玩才能讓妳不要那麼快死。」

「凝淵，你是殺不死我的。」

水茜的語氣沒有虛張聲勢的感覺，因為從她的臉上看不見畏懼，但也感受不到一絲囂張，反而充滿了一種惆悵跟自嘲。

「哦─這樣正合我意。」

「遊戲開始了！」魔王子在水茜耳邊道。

魔王子回到座位，手一揮，便有三個人拿著鐵鞭站在水茜的面前，看樣子是老掉牙的鞭打，這方式引來水茜的輕笑。

「呵呵──凝淵，你的玩法只有如此嗎？」

「別心急，先吃吃小菜吧！」他彈個指，那三人開始揮動起手中的鐵鞭。

鐵鞭可比皮鞭更讓人感到疼痛，因為環環相扣的鐵鍊，在滑過皮膚時同時將肉扯開，只不過數下，水茜本來就紅了的衣服，簡直變成了一件紅衣，若不說根本不知道原本是件白衣。

即使全身傳來疼痛，水茜也沒喊過一聲，表情也沒透露太大的痛苦，僅僅只是皺著眉，臉色有些蒼白而已。

「消毒一下吧！免得被細菌感染，不用太感謝吾。」

「你對我還真不錯呀……」

她的傷口上，被大量的鹽覆蓋，鹽被血漸漸溶解，一點一點的滲進傷口裡，水茜感覺那些鹽就像是利刃般，將自己的筋一條一條的割斷，這般疼痛讓她的呼息變得沉重了，而讓魔王子嘴角的笑容擴大了。

「怎麼樣，妳還好嗎？」

「不用擔心，我還能……陪你玩上好一陣子……」

「這樣就好了。」

三日之後──

木樁上的水茜已狼狽不堪，紅色的衣裳早已殘破不堪，而她的身體如同身上的衣服般，就快要不行了。

這三天，她根本無法闔起眼，不是因為痛得無法睡，而是魔王子的折磨從不間斷，剛開始的鐵鞭、灑顏粉，果真如同魔王子所說的一般

──「小菜」

在那之後，她承受了他的手下不斷以針扎向傷口，然而這樣的傷害，依然不會對水茜的生命造成任何威脅，當下她就快速治癒自己，也就是因為這樣，這三天以來，才會無法闔眼。

一旦魔王子給予傷害，水茜就快速治療，這三天她經歷了各式各樣的「伺候」針刺、用刀刺穿身體、連烙鐵也用上了，魔王子甚至將她的手指，一根一根緩慢的折斷。

「不行了嗎？」魔王子不知何時出現，他靠在鐵欄旁，欣賞著水茜的狼狽。

「你殺不死我的。」水茜依然是這句。

魔王子沒有多說什麼，走向了水茜，站她面前後，伸出了手指戳向水茜的肩膀，當場讓水茜痛的蒼白的臉更加慘白。

「很痛？也是，由赤睛親自烙上的，是痛在心頭吧！哈哈哈──」魔王子放聲大笑，同時也加重手指的力道。

這股疼痛讓水茜回想起，當時赤睛是如何對待自己的，的確，她是痛在心頭，痛的笑了出來。

「呵呵呵──」她笑自己的愚蠢，以為她在赤睛心目中就算只有一點，赤睛對她還是有情的，結果是，她根本什麼也不是。

她身上不只肩膀有烙鐵所造成的傷口，全身大概有四五處，而且每一處都是赤睛下的手。

他是何時出現的呢？

是昨夜呀！水茜開始陷入自己的回想裡。

昨夜，她已經感到疲累時，身上的傷口已經沒辦法快速治療，就在那時候赤睛來到了地牢，眼神中不帶任何情緒，只看見了冰冷，想必是對自己想至寒煙翠於死地感到無法原諒吧！

「赤睛。」魔王子喚了他的名，僅僅只是二字，卻暗藏著殺機，暗示他如果想多事，自己可是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。

赤睛沒有回話，走到一旁，拿起一個尚未放入火爐中的鐵棍，隨後放入火堆中。

「先救寒煙翠。」赤睛說明了他的來意。

「是嗎！吾到要看看，赤睛你要如何拷問了。」魔王子帶著笑意坐上椅子，表明了想看戲。

赤睛走向水茜，毫不猶豫的就動手撕下水茜胸前的衣服，露出一大片的肚兜以及雪白又參雜傷口的皮膚。

水茜看著赤睛的雙眼，卻看不見一絲心軟，但是，她卻不願信赤睛真會如此無情的對待自己。

「不是你要我好好招呼「貴客」的嗎？」赤睛頭也不回的拿起了火堆中的鐵棍，狠狠的壓上水茜的肩膀。

「嘖嘖，傳聞中的治癒能力，果真厲害！」

「不過，不知道沒了心臟，是不是還能活？」

「你試試看呀！看我是不是會這樣死了，不過，就憑你……」水茜被魔王子的聲音從回想中拉回了現實。

「不可能。」

「那麼就試試看吧。」魔王子直接將手刺進水茜左邊胸口，這樣的創傷讓水茜馬上吐出鮮血。

「就是現在……」水茜喘著大氣的說著。

在魔王子還沒來的及了解是什麼意思前，感覺有一股吸力把某種東西從他體內吸出，他漸漸感到無力。

「我等這著時候，等了好久，只有這樣我才能…才能吸出你體內的邪惡之氣，只有這樣，你跟小翠才能幸福的活下去。」

水茜閉上眼，專注且用盡全力的吸收魔王子體內的邪惡之氣，魔王子嗜血的原因就在這裡，由於咒世主是用鮮血扶養魔王子，造成他體內有著邪惡之氣，只要吸出這種東西之後，往後他變不再嗜血，也不會再有那惡劣的「樂趣」，江湖上自然也不會有人再有人想除掉他。

「呵呵，吾居然中計了！」魔王子邪惡之氣被水茜吸收完後全身無力的倒在地上。

「放心，我還不會……死。」

她早就悄悄的解開身上的鎖，如今她的計畫已經成功了，可以讓自己離開木樁，但是，失血過多的自己，已經無法保持意識了，解開鎖鍊沒多久之後，便倒在魔王子附近。

原本只是來告訴魔王子，寒煙翠醒了的赤睛，沒有想到會看到這幕，魔王子與水茜紛紛倒地。

「救她吧！」魔王子絲毫不在意此刻自身的狼狽，在看到赤睛馬上下達命令。

「吾沒事，有些無力罷了。」說著說著，他便坐起身來。

赤睛沒說話，緊皺著眉，抱起了水茜快速離開，看著臉色蒼白的水茜，他的心，泛起了陣陣疼痛，那股疼痛彷彿就要扯開他的心，他痛得無法言語，懊悔也在此刻湧入心頭。

原來，他誤會她了，寒煙翠就像是他的妹妹，他無法容忍別人傷害她，更何況是想殺了她，他會去到地牢，的確只是想逼問怎麼救寒煙翠，但是，不論他如何拷問水茜，她依然不肯說，而他也不放心寒煙翠，離開了地牢。

回房後，他探了寒煙翠的脈象，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，感覺就像只是被迷昏著了而已，他才驚覺，一切都是水茜安排的，然，她並不是真的要殺害寒煙翠。

「我不允許妳離開我，給我活下來。」

赤睛神情緊繃的對昏倒的水茜命令，以愛為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