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雲閣

【第十三章】

房內九尾紅狐剛收回內力，飛鷺滿臉脹紅，額間佈滿了汗水，隨後臉色又轉變為蒼白，兩日的閉關總算結束了。

「飛鷺姑娘，失禮了！」九尾紅狐以指甲劃過飛鷺的手腕，讓鮮血流入準備好的玉瓶中。

連續兩日體內持續高溫，不吃不喝不睡的飛鷺，再也撐不住了，她的根基原本就沒有像九尾紅狐好，在結束閉關後，她全身無力的躺在床舖上，但是，再不舒服、再累都沒忘最重要的事情──

「九尾姑娘，麻煩妳先把它拿去給赤睛他們吧！書哥哥在外面，他會照顧我的。」飛鷺虛弱的說。

「好，那我先告辭了！」

九尾紅狐才剛踏出房門，連講都不用講，一頁書就自己進入房內。

她也不敢怠慢，只想趕緊把手中這重要的東西交出去，免得魔王子找到殺她的機會。

然而，她走到一半時，一個男子突然擋住她的路。

「九尾，幫我一個忙。」

「什麼事？」

「把血交給我！」這就是男子請求。

「不行！」交出去，豈不是要送上她的命！

九尾護緊了手中的瓶子，男子也沒因此生氣。

「放心，我會還給妳的！只要……妳幫我這個忙，我能讓妳安全的離開火宅佛獄！如何？」男子丟出九尾紅狐一定會上鉤的餌。

「你要我怎麼幫你？」

人不為己，天誅地滅，九尾紅狐決定答應男子的條件。

房內──

水茜躺在床上，雙眼卻憤怒的注視床邊的男人！

這男人不是別人，就是她愛的人──赤睛。

「喝下祭子的血。」他面無表情，語氣很冷淡的說，這就是他出現的目的。

來到房內的赤睛，沉默一陣子後，突然說出這句話，讓水茜飛上天的心，瞬間掉落谷底。

「我不要！」虛弱的聲音，沒改變她堅定的意志。

一開始他們明明還好好的互相問候，怎麼突然演變成現在的情況！

水茜實在無法理解。

所有的心痛化為尖銳的話語，字字句句都控訴著赤睛的無情，字字句句都訴說著她的無助又害怕的心情。

「難道你一點也不在意嗎？我如果喝下血，我會忘記你，會忘記我們之間大大小小的事情！這樣你也不在乎嗎？」

想到她會忘記他們之間的事情，就難過的鼻頭一酸，只是更難過的是，他居然一點也不留戀，甚至可以說是無情。

原本以為，他是來看她的，原本以為，他就算對她無情，總有些情誼，來圓她最後一個心願。

「在意？在乎？從頭到尾，我只是配合妳的「請求」，妳忘了嗎？」他依然是那張冷漠的臉孔，彷彿她死在火宅佛獄，是弄髒此處的模樣。

好不容易、好不容易見到了他，到最後仍然離不開這種結果嗎？

是阿………她怎麼會忘了呢！當初可是她厚著臉皮請求他的，如今卻還貪婪的想要一點溫暖的別離，早該清醒的夢境，只剩她自己還再欺騙著自己。

「呵呵，是嗎……你真的很無情，或許我該這樣死去比較好……」

早以痛得無力的她，經過剛剛那一番情緒的折磨，體力不支的昏過去了，沒看見，赤睛聽到她說要死時心痛的眼神。

「出來！」赤睛脾氣不太好的說，沒有看來者一眼，視線全專注的放在水茜身上。

九尾紅狐從門後出來，不敢露出心虛的模樣，就怕自己做的事情被揭穿，她看向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跟個死人沒兩樣的水茜，內心感到有些抱歉，但是為了要活命，不能怪她。

「東西呢？」他終於看向她。

「在這！」她從衣服裡拿出一個瓶子，裡面裝的是祭子的血。

「出去！」他不想浪費一分一秒在水茜以外的人身上，接過東西後，直接將她趕出去。

九尾紅狐也沒回話，識相的快步離開房間，就怕在下一秒，自己所做的壞事被發現，她得在東窗事發前離開火宅佛獄。

赤睛坐在床邊，靜靜的看著水茜，只有這種時候，他才能把對水茜的愛戀表現出來，愛她，卻無法讓她知道，也不能讓她知道。

幾日來，他都這樣悄悄的看著水茜，他從飛鷺口中得知，喝下祭子之血的水茜，會忘記一切，她的人生彷彿重新開始，要是她知道他愛她的話，一定不肯喝下血。

然而，赤睛寧願水茜失去記憶，也不願她失去生命，所以，他只能表現的很無情，如果用這種辦法能讓水茜活下去，即使會狠狠扯痛他的心，他也不在乎。

「唔……嗯……」被病痛折磨的水茜，小小的呻吟著。

「赤睛……赤睛……我不想忘記你！不要……」

睡夢中的她，似乎夢境並不快樂，她唸著他的名字，也流下了眼淚，更弄疼了赤睛的心。

「我又何嘗想讓妳忘記我？但是，我不能失去妳，水茜。」

他用指腹輕柔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水，擦掉淚水後，來回撫摸著水茜的臉龐，動作很輕柔，彷彿一用力眼前的人就會像玻璃一般破碎。

「水茜……」

他緩緩壓低身子，兩人的臉近到快要沒有距離。

嘶嘶──

「妳連這一點機會都不給我……」一開始還好好的，似乎是水茜感受到有人觸碰，所以，在自己身邊設下了結界。

「就怕我不顧妳意願，是嗎？」赤睛苦笑的站起身來，看著水茜，內心苦澀的自問──

難道，我始終逃不開這種結局嗎？

赤睛握緊手中的瓶子，腳步沉重的踏向大廳裡，眾人見到他後，趕緊追問情況。

「她不肯喝。」赤睛坦白的回答。

「赤睛，你說了什麼？」寒煙翠直覺赤睛一定是說了什麼，才讓水茜堅決不肯服下血。

畢竟，赤睛是個木頭！她是這麼認為的。

「我叫她喝下血。」

「就這樣！？」寒煙翠驚訝的問。

「嗯……不然，還能怎麼樣？」赤睛皺眉反問。

「你應該告訴她，你愛她阿！」果然，寒煙翠沒有猜錯。

「忘記一切的她，找不到歸屬，如果你就是她的歸屬，即使她忘了，你也能帶她回來，那麼……她還怕什麼。」傻瓜赤睛，寒煙翠在心裡頭笑著。

「我知道了。」

這一次，他有自信能贏得勝利，能成功抱回美人歸，因為，他對水茜的愛，可不亞於水茜對他的思念。

若不是怕她知道，他愛她，他何需裝的如此無情，既然，現在必須講出來，那麼，他會讓水茜知道，他的愛，足以把她燃燒殆盡。

「樂兒，是妳嗎？」水茜聽見腳步聲，在心中算算日子，猜想樂兒應該到了。

外頭的人停下了腳步，水茜知道門外的人不是樂兒，明明她就在等樂兒，可是不知道為什麼，她有一種感覺，門外的人不是樂兒，那麼，她到底在等誰？

混混沌沌的意識中，似乎冒出了一個人的面容。

不可能了、不可能了……

「是我。」

明明不該想的……

不要……不要再來傷害我了！我承受不起任何傷害了，為什麼、為什麼是你，為什麼你把我傷成這樣，到最後我仍然忘不掉，有關於你的白髮與白衣！

她的情，她該如何忘記？如果能忘，早在重生之時便忘記了。

「赤睛，如果你不是來送我的，還是離開吧！我不想……與你最後一次的記憶是不愉快的。」水茜假裝堅強，卻騙不了自己，因為淚水流下了。

「我不是來送妳的，我是來……綁妳的。」

水茜不懂他的意思，轉頭看向赤睛，只見他手中拿著玉瓶子，以及紅線。

赤睛坐在床邊，一手握住水茜的手。

「水茜……妳知道嗎？」赤睛溫柔的看著水茜的眼，而水茜從他的眼裡看見了數不清的溫柔。

「我愛妳！」話說完，赤睛便俯下身來，親吻水茜的唇。

「我不怕妳忘記我，忘記所有的一切，我只怕再也抱不到妳……」

「記憶與生命，我寧願妳沒了記憶，也不願妳失去生命，不要害怕會忘記一切，因為，我有把握，會再讓妳愛上我……

看到沒，這是紅線，即使妳忘記了一切，它也會把妳帶回我身邊，讓我找到妳……因為我……是妳的歸屬……」

這一句歸屬，深深打動水茜的心，也一並打碎了那在深處恐懼，眼淚再度不受控制的流下。

「沒有任何東西比的上妳的生命，我很死心眼，在認定妳後，再也無法接受其他人……我還想把我們的孩兒生回來……所以……」

「為我活下來……活下來，好嗎？」赤睛微笑著，但淚水再也撐不住。

「好………」面對他深情的告白，以及卑微的請求，她願意為他勇敢，因為，他是她的歸屬。

「等妳醒過來後，我們就成親！」

「嗯。」

赤睛牽起水茜的右手，在她的小指上綁上了紅線，接者在自己的左手小指也綁上了紅線。

他扶起水茜，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前，慢慢的把血餵入她口中。

「別怕！我在這，我是妳的歸屬。」赤睛重複一次，為安她的心。

「我愛妳，水茜……」赤睛光明正大的偷了一個又長又深的親吻。

「赤睛，等著我……我等著你帶我回家……」藥效開始發揮作用，水茜的視線漸漸的模糊了，手則是緊握著赤睛的手。

「好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