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雲閣

《第七章》

什麼意思……我是被製造出來的？所以我甚至稱不上「人」嗎？

如果我不是人，我又為何要這麼努力活下去？

「佳翊，現在先離開這裡。不論妳想知道什麼，我都會告訴妳。」易琛的眼緊盯著前方，盤算著如何離開。

「我走不動了。」不論是以生理還是心理來說都是如此。

易琛看著我並沒有任何表情，下一秒把我扛上肩。他下令讓其他人先行撤退，他與我墊後撤退。

即便我在他肩上，對來他說似乎一點也不影響，沉穩的使出火術式，將追來的喪屍擊殺後，拿出另一符咒，口中唸唸有詞，淡藍色的屏障出現在我們眼前，喪屍與異變種在屏障前停下，彷彿失去方向感在原地晃了一下後，便返回廢墟。親眼看到這場景，震撼充斥著我的內心，因為牠們看不見我們。

易琛扛著我，以輕巧又快速的腳程返回他們的基地。

基地並不華麗，前身應該是軍事營地。四周有人看守，大部分應該都是倖存者，但少部分人，我感應到與易琛相似的氣息。

「佳翊，妳先休息一下吧！晚點我再來找妳。」易琛直接把我扛到一間房間裡後，就準備轉身離開。

「與其先去解決其他人，應該優先處理我身上的穢氣吧。」我像說著別人的事情般阻止他的離開。

我不確定他設下的屏障能維持多久，但只要我還持續散發出這股穢氣，這裡就不可能是安樂之地；而他身為領導者的確會有很多事情要處理，但他急忙離開絕對不是政策方面的事情等著他決策，而是要處理與他相同血緣的族人。

即便沒有看到他的表情，我也能察覺他此時的震驚。

「沒什麼好意外的吧。畢竟我都能找到你了，能察覺與你有相似波紋的人，有這麼意外嗎？還是……因為我把殺氣與敵意說的太輕鬆？」

沒錯，在察覺波紋時，那毫無遮掩的殺氣、恨意、敵意也一同襲來。

我們的對話甚至還沒能結束，那些人便前來了。

「易琛！你為什麼帶著她回來！是她！都是她！」一位較為年長的男人，怒髮衝冠指著我罵，他的憤怒接近瘋狂，已無法分辨是非。

「當初不該相信阿靖的。」

「是大嫂當初不該留下她！」

「對……都是他們的錯。」

在年長男人發怒後，隨著他而來的男男女女也一同出聲表示憤怒，恐懼掌控了大家的思緒，我像個旁觀者，看著無聊又可笑的鬧劇。

「多可笑，我應該才是受害者，但大家搶著把罪過壓到我頭上來，這就是你們要贖罪的心態嗎？」想起了叔叔要我帶著一族的罪孽活下去，對比他們的態度，真是莫大的諷刺。

「三叔，我們這一生一世都得帶著這罪孽活下去，甚至是我們的子孫都必須這麼做。當初貪婪與私慾讓我們做出錯誤的決定，那並不是一個人造成的。我們必須把一切導回正軌，並且在那之後繼續贖罪，直到世人淡忘這一切。」易琛的口氣沒有絲毫的憤怒或指責，說給大家聽的話，在我聽來是說給自己聽，那是……他的懺悔。

「守護佳翊是我們該做的，也是我們的本職，不是嗎？」他往前跨一步，直視著族人。

眾人還能沒回答，天地傳來一陣陣的異動！大地顫抖著，空氣裡傳來一聲令人聽了打從心底顫抖的嘶吼，那是一種極為憤怒飽含殺意的吼叫。

「要來了。」易琛看著窗外，沒有情緒起伏的說著。

看著大家一臉世界末日來到絕望表情對比易琛的淡然，易琛到底在計劃什麼？

我不管他在計劃什麼，我沒忘記我來找他的目的。

「真相。」不容自己逃避，也不容許他拖延真相。       

「到目的地後，我會把一切告訴妳。」這是他的承諾。

「幹嘛不現在就告訴她呢？」一個熟悉的嗓音從大家的背後傳來。

在聽到這聲音時內臟突然強烈緊縮，疼的我無法又任何動作。我現在才明白，易琛「要來了」是什麼意思，但這傢伙一出現，我體內的東西卻異常的興奮，讓我失去大部分的控制權，這是怎麼回事……

「易琛，你還是一點也沒變。還是這麼不乾不脆呀。」那男人的聲音充滿了輕蔑。

「你怎麼不告訴她，她打從出生就是個死嬰，因為你的私心才活下來呢？」這次語氣多了惡劣。

「阿…阿靖……」三叔先認出了他，不敢相信的喊著他的名字。

「三叔，別來無恙呀。」話一說完，阿靖伸手一揮，將人揮上牆，撞擊力道之大，讓他當場就因內臟爆裂死亡。

我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能轉過身來，看著他。許久不見的人，已經不太一樣，身上不斷散出惡氣，部分身軀也不是人類的模樣，他……看起來像個怪物，只是臉上的高傲卻依然不變，而眼中多了殺氣。

其他人看到三叔當場死亡，紛紛離開阿靖身邊，深怕自己會是下一個。

「把她交出來。」阿靖對著易琛說，他臉上掛著痞痞的笑容，高傲的神情與從前相同，但他眼裡多了殺氣。

他想殺的是誰？

「佳翊，這次……我會保護妳的。所以，相信我吧。」易琛慢慢靠近我，小聲的對我說。

即便我對他的記憶不多，但心裡卻微微記得這個人曾帶給我溫暖的感覺，即便真相還沒大白，我也願意相信他。

「嗯。」

「阿靖，讓一切回到正軌吧。」易琛面對阿靖毫無懼怕。

「哈哈哈哈！正軌？這世界有什麼正軌可言？」阿靖仰頭放聲大笑，眼裡的殺意變成了瘋狂。

「在采子被咒殺後，這世界就不在正軌上了！」阿靖對著我們吼出深藏的愛戀，也坦露出一部份的真相。

跟我當初想的一樣，哥哥他……是深愛著采子，表示世界變成異變，不是突然、不是意外，是……預謀。

「夠了……把佳翊交給我。」阿靖身上發出的惡氣增強了，他要出手了。

易琛早知道他要動手，搶先一步拿出爆破符咒，同時畫出術式，在爆破瞬間抱著我的腰離開現場，我從煙霧裡微微看到哥哥停在原地，動也不動，幾秒後，撼動大地的吼叫再一次出現。

「易琛！」即便已相隔一段距離，哥哥身上的殺意讓我寒毛豎起。

為了拖延哥哥的行動，易琛把他藏在心底最深處不敢回想的人，幻化在他面前。明知道是假的卻無法離開，又因太清楚不是本人引發了更深的憤怒與殺意。

看來哥哥想殺的人，從一開始就是易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