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雲閣

【第三章】

飛鷺與一頁書踏上往雲鼓雷峰的路上，這一路上他們得走過好幾個城，還要翻過兩座山頭。

離開萬年春不過三天的飛鷺，對於任何事物都感到很新鮮，她非常期待城裡的模樣，以前她從水茜的口中聽到一些有關於外面世界的事情，畢竟水茜不像她，完全無法離開萬年春，水茜會到村外走動淨化萬年春外圍的土地，以及確保萬年春的安全。

「一頁書！」飛鷺叫著走在前頭的一頁書，語氣充滿了驚訝。

「你看，是櫻花呢！」

他們所在的地方，是南北商人行進的道路，每年春天，來來往往的商人絡繹不絕。

「嗯。」一頁書看著飛鷺，她小心翼翼的捧著一朵櫻花，就像是從沒看過櫻花似的。

「原來，外頭的櫻花長這樣。」飛鷺有些感慨的說。

「妳見過櫻花？」一頁書有些疑惑的問。

「見過啊！水茜最喜歡的就是櫻花。」在水茜房屋外，就有著一棵櫻花樹。

「只是，萬年春裡的櫻花，與這裡不同，萬年春的植物本來就比較茂盛，在加上水茜那一身淨化的能力，萬年春裡的櫻花，比這裡的顏色更淡、更美，但是，就像是寒冬之中的梅花，孤傲又寂寞，讓人感傷………」

「走吧！再不快一點，恐怕天黑都還進不了城呢。」飛鷺輕巧的放下櫻花，小跳步的向前走去。

一瞬間，一股不適湧入一頁書心頭，看到飛鷺說著水茜這個人時，雙眼綻放出一股仰慕、佩服的神情，究竟，那個人有什麼特別之處？

一頁書盯著前方，試著忽略心中的不適。

嗒嗒嗒──

馬兒發出悅耳的蹄聲，這是飛鷺第一次看見馬，也是第一次騎。

此刻飛鷺深深的覺得，她成了一隻翱翔於天的鳥兒，她看見了不一樣的風景，讓她興奮得不得了。

話又說回來，為什麼會突然改成騎馬呢？本來不是走得好好的嗎？

因為，一頁書覺得飛鷺走得太慢了！

當他們經過驛站時，一頁書便向掌櫃買了一匹馬，讓飛鷺坐在上頭，自己則是牽著馬走。

畢竟，男女授受不親。

「書哥哥，為什麼你胸前要帶著佛珠呢？」路途遙遠，不找點事做實在很無聊。

「妳叫我什麼！？」一頁書震驚的看向她，連腳步都停下來。

「書哥哥啊！這一路上還需要你多多照顧，老是叫一頁書、一頁書的，很生疏，我不喜歡，感覺我只是在利用你。」飛鷺講著講著，眉頭皺了起來。

「我只帶妳到雲鼓雷峰的山腳下，之後我們就分道揚鑣了！」一頁書把話說清楚，免得眼前的天真女孩會以為他會帶著她，闖蕩江湖。

「我知道，但在那之前，我們必須共患難啊！」知道他其實心腸很好，即使他講的這麼明白，她也不怕。

「隨妳吧！」他再一次妥協，不為什麼，只因為他無法拒絕那燦爛的笑容。

「書哥哥，你還沒回答我，為什麼要帶著佛珠呢？」飛鷺因他的妥協，讓嘴角的笑容更燦爛。

「我本是佛門中人，幾次戰鬥中，受了重傷，為了讓傷勢快點痊癒，才會入魔，即便如此，我仍然是佛門中人。」

「佛門中人……感覺跟我們霓羽族好像，求的是心靈上的平靜，和平的相處呢！」飛鷺不知想起了誰，眼中出現了思念之情。

「妳呢？怎麼會想離開萬年春，出來闖蕩江湖？」那眼神實在讓一頁書看了很礙眼，好不容易壓下的感覺，又捲土重來。

「明年，就輪到我繼承祭子的位子，霓羽族與世隔絕，水茜不是在萬年春出生的，很多關於外頭的事情，都是從她口中聽來的，聽久了，我對外頭的世界充滿了好奇，我知道也清楚祭子的本分，可是，我還是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……」說到這，飛鷺的嘴角有些苦澀，想必是掙扎著祭子與自己的界線和本分。

「最後，是水茜替我說情，她說，讓我出去見識見識，也是一種修行，當我看透人世間的情感、善惡後，便能真正達到空靈的境界，這樣對我也好，對霓羽族也好，所以，我就踏上了修行的旅程了！」

天真樂觀的飛鷺，早就忘記上一秒的苦澀，開心的展露笑容，看在一頁書眼裡，飛鷺的笑容是來自於，那名叫水茜的男子，越聽越不舒服。

「妳喜歡水茜？」佛門中人豈可擁有七情六欲呢！但是，他就是忍不住想問。

「喜歡啊！雖然，她是冷情了些，但是，其實心腸很好，就跟你一樣！」

「咳！我們還是加緊腳步吧，免的進城後找不到客棧休息。」一頁書咳了一聲，掩飾自己臉紅的模樣，或許飛鷺沒發現，她那番話，等於就是說她也喜歡他。

總算，在申時進入了城裡，此城名為虎梟城，據說是屬一屬二的大城，每年春季各處商人皆會來此買賣，因此什麼稀奇好玩的都能在這個時期看見，也把各處的商品流傳到別的地方。

虎梟城，剛開始是因為以虎皮買賣為主，虎梟山上從前聚集了許多老虎，獵戶上山捕捉，以賣虎皮維生，之後就演變成如今的盛況。

「我真的來到虎梟城了！」飛鷺在馬上高興的揮動雙手。

「小心點！」一頁書看她快要摔下來的感覺，趕緊出聲提醒。

「我之前就聽說，虎梟城是個很熱鬧的城，聚集了很多，好吃好玩的攤販，诶诶！書哥哥，我們在這裡停留個一兩天，好好的玩一下，好不好？」飛鷺問著馬下的一頁書。

「不要，我們還要趕著去雲鼓雷峰。」一頁書一口回絕，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，絕對、絕對不要看她的眼睛。

「書哥哥，你身上的傷還沒全好啊！在這裡休息一下，養足了體力，之後再趕路也不遲阿！不然，到時候走到一半，傷口又復發起來，怎麼辦呢？」飛鷺不放棄遊說一頁書。

「那傷不礙事。」不能看、不能看她的眼睛，會惹上麻煩，一頁書警告自己。

「書哥哥，那我們總要帶點乾糧在路上吧！那既然都要買東西，稍微逛一下沒有關係吧！」

「路途上有河有森林，不用帶乾糧。」一頁書牽著馬到客棧，將馬綁好後就準備進入客棧，完全不管還留在馬上的飛鷺。

「書哥哥！你別走嘛！等我一下啦！阿──」

準備下馬的飛鷺平衡不穩，眼看就要摔下馬了！

「不是叫妳小心點了嗎？」一頁書聽到她呼聲的瞬間，身體就自己動起來，穩穩的接住她，或許，救人是他的本能吧！

「嘿嘿！」飛鷺不好意思的傻笑著，不過，這是個好機會！

「書哥哥，好不好嘛？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，我會很快的逛玩的！」她拉著一頁書胸前的衣服，裝的可憐兮兮的模樣，她覺得只要這麼做，一頁書一定會答應的。

「隨妳吧！」一頁書拿她沒辦法的說。

明明不應該答應她的，明明一直警告自己，絕對、絕對不要看她的眼睛。

結果呢！他真的替自己招惹了一個麻煩！

「那我們現在就去吧！」她開心得不得了，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。

「我先去跟掌櫃要兩間房。」

他們倆個逛過一個又一個的攤位，每看到一個新的攤販，飛鷺的反應永遠都是驚奇的，隨後都會拉著一頁書跟他說，有多稀奇、多可愛……等等。

走了好一段時間，飛鷺感到有點餓了，此時他們站在客棧前，飛鷺被一股味道吸引住。

「這是什麼味道？」飛鷺聞到後，四處看了看，想找尋味道的來源。

「酒味。」

「酒味是什麼？」她從沒聽說過這種味道。

「唉──這滋味，還真是不能用說的來解釋，只可意會不能言傳，簡單來說，只要嚐過一次，我包準妳會愛上它的！」

一頁書與飛鷺轉向出聲的男子，只見他手握酒葫蘆，背後有著一把劍。

「一頁書，我找你找得好辛苦阿！」他一手支額，一邊搖著頭，戲劇性的演出。

「找我何事？」他認出來者何人，有禮的回問。

「佛首擔心你的安危，要我尋你一同回雲鼓雷峰。」

來者便是緣醉莫求，他話中話，一頁書聽懂了，佛首擔心魔性操控了他，傷害無辜的人，便請緣醉莫求跟他一起回去，即便半路發作，也有人能制止他。

「我沒事，讓佛首擔心了！」

「嗯…嗯…沒事就好！」

「她是？」正事說完了，他總算可以問，一頁書身旁的女子是何人。

「飛鷺，來自霓羽族。」一頁書小聲的說，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。

「飛鷺，妳好，在下是緣醉莫求，是佛首的首席大弟子。」說著說著，還不忘喝一口手中的酒。

「那為什麼你沒有剃髮呢？」和尚不是都要剃髮嗎？

「修佛、修佛，只要心中有佛，都是佛門中人，何須在乎是否剃髮？不能飲酒呢！我心中有佛阿！哈哈哈！」

「嗯嗯！心善則善。」飛鷺非常同意他的說法。

「走吧！走吧！我帶妳去品嚐，所謂的酒。」

他們倆一見如故，歡喜的進入客棧，一頁書看著他們的背影，內心不禁嘆氣，麻煩果然是一個接一個！